唯有一猫

【空俏】念念(一)

第一章 星夜
戮世摩罗坐在俱乐部吧台旁边,手撑着脸颊,耳钉蓝得像淬了毒的尖钉,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生人勿近的光。


他侧着脸,眼底藏着一丛幽深的火焰,漫不经心地扫过这一室形貌诡异,坐姿放荡的人,心下毫无顾忌地开着嘲讽:嘿,著名乐队的招聘现场,来的也都是些妖魔鬼怪。瞧瞧这红毛丑上天了都,还有这明艳的橘黄色,啧啧……如今连杀马特都一代不如一代了。


这么想着,嘴角不由噙了一点笑意。倒也不想想他自己也染了一头暗绿色的头发,还有黑得像是挖过煤的黑指甲,比杀马特还杀马特,只是胜在爹妈给了一张好脸,遭得起他这般折腾罢了。


不过戮世摩罗就是这么一个人,明明心里的评论恶毒到足以让所有人恨不得冲上来痛殴他一顿,脸上的笑意却是天真浪漫,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嚣张,搭配上本就生得漂亮的桃花眼,实在没法不让人心生好感。

很快就有人勾肩搭背地上来招呼,戮世摩罗对这种场合熟稔的很,三言两语就聊得对方找不着北,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来试音的竞争对手家底儿都抖了个干净。


戮世摩罗抛了抛手边的矿泉水瓶子,其实他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,有一搭没一搭聊着,抬眼看了看时间,试音也差不多该开始了。就在这时,俱乐部的门突然被推开了,有一把温润的好嗓子十分有礼貌地问道:请问秘密乐队的试音是在这里吗?


俱乐部里光线很暗,门一开,外面的阳光顿时争先恐后地扑进来,戮世摩罗眯着眼睛望过去,一时看不清来人的模样,只觉得一团白的刺眼。
旁边的人嘟囔了一句:什么玩意儿?亮瞎老子了。
戮世摩罗不禁笑出了声,对着隔壁比了个拇指,示意他吐槽吐得不赖。

再转眼去打量,发现进来那人不仅衣服是白的,连头发都是雪一样的白,再加上有礼得过份的举止,浑身上下都透出与这满室的阴暗躁郁格格不入的气息。


工作人员迎上去,检查了那人递过来的通知,说了句:史精忠是吗?自己先找地方坐吧,开始了会通知你的。


一听这个名字,戮世摩罗原本打算看笑话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。

他坐直了身子,死死盯着正和工作人员道谢的那个人,手里的瓶子被他捏的变了形,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
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,他霍然回头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。

他一字一字地问隔壁:他说他叫史精忠,是吗?

隔壁被他冒火的双眸吓了一跳,愣了一下答道:是……是吧?

戮世摩罗慢慢松开了手,把矿泉水放回吧台,眨了眨眼,满不在乎的表情只一瞬间又回到了他脸上。

他拍了拍隔壁那人的肩,轻佻笑问道:考考你,这哪儿来的好学生啊?

隔壁那人摇摇头:这位可是生面孔。

他又看了一眼,眼前突然一亮,手肘捅了捅戮世摩罗,坏笑道:哟,这位长得倒挺不赖,一会儿等他落选了,不如我们上去安慰安慰,一起喝个两杯。

说完还做了个十分暧昧的动作。

绿头发的少年冷冰冰地看了他片刻,抬了抬下巴,嗤笑一声:落选?他胸口别的那玩意儿你不认识?

隔壁那人仔细观察了几秒,不耐烦道:得了,别卖关子,不就是个破徽章吗。

戮世摩罗呵地一笑,声音里满是嘲讽:这破徽章是顶级音乐学府的校徽,这位,可是个精英啊。


隔壁那人扯了扯嘴角:精英跑来摇滚乐队试音?这么没有自知之明也是少见。

戮世摩罗没理他,目不转睛地盯着史精忠,在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里搜肠刮肚地寻找他的模样,记得自己不肯叫他哥哥,只连名带姓叫他史精忠,由此时常挨了那个男人的训斥。

这种感觉讨厌极了。他浑身上下的血都燥热起来,累积了十五年的恨意化为洪流,挟雷裹电地在血管里疯转了一圈又一圈,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着,过去曾经一遍又一遍设想过的重逢场景在脑海里轰地炸开,最后化为一个扭曲的微笑——大哥,怎么就让我在这里遇见你了呢?可真是冤家路窄。


史精忠从进来就成了众人的焦点,但他却像是习惯了被注视,并不因此感到不适。和工作人员道了谢,他抬头环视一圈,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,不意外地对上了戮世摩罗赤裸裸的盯视。
尽管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,史精忠还是温和地对他点了点头。
戮世摩罗勾起唇角,十分嚣张对他做了个挑衅的手势。即使不知道具体意思,但是他的眉目太生动了,传达出了极为强烈地不屑之意。
这着实令史精忠心下惊讶,凭借良好的家世,学业上的优异表现,还有温和讨喜的样貌与性格,他从未见过有谁第一面就对他露出如此强烈的敌意。
这令他不由多看了两眼,不知道怎么,竟然被那双亮得惊人的双眸看得心里一跳,隐隐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激起了好胜心,原本只是代友参加试音,这下倒是让他认真了起来。


没有让众人等太久,很快有人走了出来,大家齐刷刷地朝那人看去,有人小声说:雁王来了。

上官鸿信冷冷地看了一圈,目光停在了史精忠的脸上。他眼睛往下移了移,见到他衣襟上的徽章,露出了十分微妙地神色,可就在史精忠以为他要对自己说话的时候,上官鸿信又把视线挪开了。

他面无表情地对所有人道:今天的考官是策君,我还有事,就不奉陪了。说完提着吉他包走到门口,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,意有所指地补充道:若是没有心思往这条路发展的人,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


史精忠微微愣了一下,转头环视四周。来得太匆忙,没来得及和剑无极询问细节,他见不远处一个妹子朝他举起鼓棒示意,心想这恐怕就是剑无极说的那个朋友。

妹子笑了笑,指了指他胸前的徽章,史精忠这才恍然,看来是由于这东西,导致被周围人视为异类了。

他苦笑地眨了眨眼睛,事已至此,摘下来也无济于事,只好对着妹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。


然而史精忠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尴尬,二楼猛地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,朝着正要离开的上官鸿信就砸了过去,还伴随着一声冷哼:死鸟,上哪儿去?你又不干活?!

上官鸿信十分淡定地一歪头,堪堪避过偷袭,眼皮抬了抬:你才是队长,有你不就够了。我相信你。


说完他举高左拳,不以为意地张开五指挥了挥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策君提着吉他从楼梯上走下来,半是吐槽地抱怨:这一天天的,乐队是我一个人的是吧?

说完拽了把椅子,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下来,抱着吉他随手拨了下道:我们乐队的歌多少都会一两首吧?从最左边开始准备,按顺序来。每个人准备时间五分钟,上来之后自己报歌名,想自己上乐器的和工作人员直接说。重复也可以。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?

有人举手问道:有没有具体标准啊?
策君手指在吉他上轻叩了两下,他脸上仍带着笑意,但这笑模样明显只是出于队长职责,而并非真的认同。
他反问道: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作品能受欢迎,有标准吗?
大家都笑起来,戮世摩罗扬了扬嘴角,神色间的鄙夷一闪而过。所谓标准,不过是上位者的喜怒,只不过有人直白,而有的人偏要戴上公平的面具罢了。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。
直白的策君停了叩击动作,笑意尽数收敛。他原本说话节奏极快,如今放慢了节奏,力求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。
所有人都在他收拢笑意的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,原本欢快的气氛为之凝结,屋里一时变得鸦雀无声,只有策君不含感情的声音在回荡:……选拔的唯一标准就是我喜欢。我说的够明确了吗?

不等回答,他的手指了指第一个人,简洁道:你,去准备。随后朝工作人员打了手势:五分钟计时开始。


第一个人上来的时候嗓子明显没开好,好在主试官是策君不是雁王,只是放下吉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:多练练,基础不牢,天赋再好也没用。何况你的天赋只能说是比一般人好那么一点点。
这么挨个试下去,有人表现平平,也有人赢了满堂喝彩,然而策君大部分时间只是伴奏了一两分钟就停了手。


史精忠站起来的时候,前面已经试了十几人。旁边坐着的倒也有人礼貌地同他说加油,虽是难说真假,他也都一律报以善意的微笑。
戮世摩罗眼角瞥见他温和有礼地点头示意,明明看上去那样真诚,却从中感受到了天然的不在意。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谓真假,也无所谓他人的态度,只一律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应对。
——虚伪。
戮世摩罗收回目光,垂眼掩去了瞳孔中的倒影。
他不想承认嫉妒,但体内毒药一样的恨意灼烧着他的心口,仿如遇见猎物般的激动不安,他不得不捏紧拳头去抑制肌肉本能的轻颤。
那一刻想得是撕碎这个人的笑容,打破他的假面,再掼在地上用力踏几脚,狠狠地将他碾落成泥。
——让他再也不能用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脸孔出现在眼前。
——我原本也可以……
他死咬着后槽牙,闭上眼睛,强行中止了胡思乱想,把这些如碎刀片般混入血肉中凌迟的破碎念头通通扫进垃圾桶里去。
再睁眼时,只剩下纯粹争强斗勇地狠戾,在金红色瞳眸深处勃勃燃烧。

而史精忠对此一无所知。
半小时前剑无极打电话来焦急万分说自己托朋友参加了秘密的试音,如今却被系主任逮住无法出席,千叮万嘱地拜托史精忠一定要去。他在电话里问他,试音要准备什么,剑无极只匆匆说了句,准备一首他们的歌吧,就挂了电话。
无论有多仓促,对于专业上的事他从不马虎。
准备的五分钟很快过去,史精忠拿了麦克风,眼神专注,简单报了歌名。
——星夜。
转头给了策君一个起拍的手势,他沉了进去,台下所有的嘈杂都不再挂怀,只专注于当下这一首曲子的演绎。


一曲唱完,满室皆静。策君的手指悬停在琴弦上,似乎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。隔了良久,他微微皱眉,忽然道:史精忠是吧,我有个问题问你。
史精忠侧过脸,发梢微微一动,下面的众人才如梦初醒,看向他的眼神与五分钟前大相径庭,甚至有人窃窃私语起来:这种实力还有什么可问的?要是我立马直接签了。
旁边的人嘲道:刚才是谁说长成这样绝对是个花拳绣腿的?
先前那人脸色一黑,呸了一声不再说话。
只听策君在台上问道:你认识我吗?
众人面面相觑,心道这算什么问题,难不成还要拉关系走后门?唱得这么厉害了,还用得着走关系?
史精忠也愣了下,不太确定地答道:今天刚刚认识。
下面的人都笑起来了,有人起哄道:策君想认识你。
策君笑了笑,放下吉他站起来,绕着史精忠走了一圈,又问他: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?
台下慢慢感觉有什么不对了,所有人安静了下来,等着台上那位惊艳了众人的歌者回答。
史精忠只知道策君是他的艺名,他犹豫了片刻,脸颊慢慢爬上了浅浅的羞愧之色,轻声道:抱歉……。
戮世摩罗眯着眼睛看他,心下冷哼:嘿,这可真是优等生的傲慢。
策君倒是不以为意地扫了眼那枚徽章,道:你刚才说今天刚刚认识我,那也正常,毕竟我很低调。
台下顿时一片嘘声。
史精忠被他说得脸颊烧红,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回应什么好。策君也没有等他回答,抓着吉他坐回了椅子上,笑道:没关系,不认识我我也不会记仇。他停顿了一秒,接下来却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了:但是你得知道你来试音的是一个摇滚乐队,不要仗着底子好有实力就为所欲为。
在一群人安静的注视下,史精忠想解释一二,言明自己并非存心,却又觉得没有提前温习乐队资料,的确显得很不尊重对方。
他深吸一口气,鞠躬致歉道:对不住,是我疏忽了。
策君抬起眼睛看他,突然一笑:开个玩笑而已,别往心里去。你唱得确实很好,远远超出我的预料,不过我还是得听完所有人再做决定。


史精忠又再次致了歉才走下台去。
戮世摩罗看着他尴尬难堪的模样,心尖生出了极致愉悦的酥痒。他堂而皇之地露出一个充满快意的微笑。
可即使再恨命运不公,他对史精忠拥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嗓音却觉得理所当然。
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。
他们本来都应该是这样。

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不清了,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他爬上琴凳,故意在黑白琴键上乱按。而他的哥哥捏住他脏污的爪,把他抱下来罚他洗手。
水是温的。
有人抓着他的手,一寸一寸搓过指缝,滑腻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戮世摩罗漆黑光彩的指甲敲上桌子,发出了笃地一声轻响。


该准备了。

戮世摩罗的准备与其说是准备,其实概括起来只有一句话:给瓶啤酒。
工作人员莫名其妙地满足了他这个要求,想要把他引导去旁边休息室的时候他却拒绝了。
他挑了挑眉,十分随意地转着手里的酒瓶道:不需要,我站在这里等五分钟就好。
说完像是耍花枪一样把那只瓶子抛得上下翻飞,过了片刻他停下来,对着一旁紧张的工作人员解释道:你别一脸惊恐,相信我,这只是我缓解压力的方式。说完他还提起瓶身看了看,用一种哄小妹妹的语气说:才十几度,放心吧。
工作人员不知道他想干嘛,听了这话反而更担心了。
但戮世摩罗却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前。他前面那位是自弹自唱,唱完之后也有稀稀拉拉的掌声,等戮世摩罗踩着木制地板走上去,策君正接回吉他,示意他道:你需要弹吗?
戮世摩罗随手把酒瓶放在地上,接了话筒轻叩两下,问:这把吉他,贵吗?
策君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了,随手拨了个和弦回答:还行吧,主要是有些溢价。
戮世摩罗偏头打量了一眼那把通体蓝色的琴,暧昧地笑了笑:还是不了,我怕你让我赔。
台下顿时一片鼓掌哄笑,有人道:这得是什么技术啊,弹完了就得赔琴?
策君也被他逗笑了,接道:那雁王该打我了,你还是别借了。
戮世摩罗就把话筒插在支架上,掌心贴着话筒交握,如一支无所顾忌盛放的玫瑰,他闭上眼睛,轻声道:星夜。
短短两个字,霎那间让下面炸开了锅,所有人都转头向史精忠望了过去。


史精忠毫无疑问是热爱音乐的。
他并非音乐世家出身,但天赋实在太好,自幼学钢琴开始便受名师教导,参加过许多比赛,面对过鲜花与掌声,也同样经历过消沉和鼓励。
按戮世摩罗的话来说,是标准的学院派精英。
因此对摇滚这种无所顾忌的竞技模式真可以说是人生中头一遭体验。
面对赤裸裸的挑衅,史精忠完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,被众人目光齐刷刷盯视的时候,他只觉得背脊发麻,有一种极为陌生的颤栗沿着尾椎骨往上蔓延,一直蔓延到了后脑,惹得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,抬起金眸望向台上的少年,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。
琴弦震响,戮世摩罗原本垂闭的双眼骤然睁开,那目光挟裹着金戈铁马的杀伐直奔他而来,在半空中迸溅出火星。
妖冶又带着金属质感的歌声响起,史精忠确实没有想到,他会听到这样一版完全不同的星夜。
这是在场众人今天的第二次惊艳。
星夜本是秘密乐队众多摇滚歌曲中难得柔情的一首,只靠一把电音吉他的伴奏,硬是被戮世摩罗演绎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激烈。
人声推至高潮的时候,戮世摩罗扯下话筒,抄起地上的瓶子猛地掼在地上,伴随着吉他瞬间攀上巅峰的高音,砰地爆开了满场碎花,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向他欢呼了起来。
那一刻史精忠知道自己输了。
他在杀气毕露的歌声中,一遍又一遍默念了这个人的名字。
戮世摩罗。


策君放下吉他站了起来,戮世摩罗斜睨了一眼摔得啤酒横流的地面,抬高下巴哼道:地板我也赔不起。

策君哈哈一笑:地板结实,扫了就行。你以前在酒吧驻唱过?
戮世摩罗道:对。
策君道:台风挺好,驻唱过几年?
戮世摩罗撇了撇嘴角,一副懒得回忆的表情,无所谓地道:也就是那么三四五年。

 

底下有窃窃私语地声音:你觉得哪个好点?

——难说。这两人声线都太有特点了,天赋没的说,外型也不差。说到唱功、细节处理和稳定程度明显还是第一个好。但是……。

——怕得就是但是,是吧?

策君听见台下议论的声音,拍了拍手道:还有人想上来的吗?

等了半晌,见确实没人回应,这才转头问戮世摩罗:你觉得你自己唱的怎么样?

戮世摩罗抱着手臂,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台下的史精忠,挑衅意味十足地微笑:无论如何,总是比某些人强。

策君很是觉得有趣,故意沉吟了片刻,往人群里走了两步,周围所有人都被他吊起了胃口,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什么样的选择。

只有史精忠明白结局已定。他闭了下眼睛,暗自喟叹,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简单的试音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。输了,还输得让人这样不甘心。

果然策君停了脚步,转过身对着仍在台上的戮世摩罗鼓起掌来:恭喜你。

戮世摩罗歪了歪头,朝人群中走过来。不少人站起来恭喜他,他却径直走到史精忠面前。

史精忠有些惊讶,但是仿佛又不是很惊讶。他握住戮世摩罗伸出来的手,真心实意地说:恭喜。

戮世摩罗握着他的手,用了极大毅力才克制住想用力狠攥到让他痛叫出来的欲望,只是靠过去状似平常地抱了一下肩膀,凑到耳边低声道:傲慢的优等生,输的滋味怎么样啊?

史精忠脑中嗡得一声,温和笑意僵在了脸上。

戮世摩罗很快松了手:别介意,我也只是开个玩笑。

在其他人看来,他也只是对史精忠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。可史精忠觉得自己被他眼底肆意奔放的情绪刺痛了,疼得太过真实,让他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。但究竟哪里痛,他说不出来。

停了两秒,他努力解释道:我真不是……。

但戮世摩罗却无意继续与他寒暄,他带着胜利者矜傲的姿态,拍了拍他的肩膀,转头和其他人交谈起来。

史精忠怔愣了片刻,不知道戮世摩罗这股强烈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。

他想说我不是傲慢,又或者你真的唱的很好。但这些话他都没能说出口,很快他就被挤出了人群,站在远处迟疑地摸了摸胸口的那枚徽章。最终叹口气,转身离开了俱乐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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